桂花味的爱
2023-03-20(作者:王雅雯)
轻握着盈盈岁月,缕缕桂香拨人心弦,不经意间种满心田。时光煮雨,化不掉的细雨咛叮,将多少愁思都换成了甜。
金秋十月,应是丹桂飘香,细雨茗烟。
时间又倒回至十三年前。那个秋日午后,一风吹过,满树桂花都落满金黄的雨,空气里氤氲着桂花的甜馨。母亲软软地牵起我的手,脸红扑扑的,大而透澈的双眼弯成月牙,忙不迭地带我拾桂花。
“妈妈,这桂花好可惜啊!这么香,却又这么小。”懵懂的我捏起一星花粒,呆呆地挤着。看着花汁破出嫩瓣,香气却早从鼻尖冲进喉咙,仿佛说出的每个字也都带着甜味。“可宝宝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香宝宝了吗?”妈妈笑着,唱着,垂下少女时期的长发,伸出胳膊晃动枝干,造出又一场盛大的桂花雨。我忙掀起裙摆用作衣兜,满世界霎时塞满淡黄色的馨香和跳跃着的欢笑。桂花近了,近了,远了,又远了。它望着母亲牵着我,大手拉小手,一蹦一跳地跑着,紧紧把我护在马路内侧。就这样也过去了许多年。
又一年金秋时节,漫步泽园,孤身在外求学。叮咚,微信那头传来消息“小胖,回家不?晚上妈给你买烤鸭。”脑袋嗡嗡地响,良久,打下一串空格键。近来母亲消息发得愈发频繁,又时不时穿插几件快递。“叮咚”正胡乱想着,微信界面又显示出消息,上面写着“妈想你了。”心咯噔一下,沉了,湿润润的。那晚,我再也绷不住,马不停蹄地赶回家,虽然第二天清早又得返航。
晚上九点,我到了家。一家的人全都站起来了,亲切地唤着我的乳名。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,桌上的烤鸭一口未动,饮料是温热的奶茶,一切,都是最合适的温度。母亲旋着酒窝,眼睛亮闪闪的,身上喷着桂花的香。家,还是老样儿:架上满着书,床上堆着娃娃。枕头被子依着原样摆放,地上无尘,桌上插枝桂花。整个房间都在等待着,等着与一位久别的友人重逢。
母亲倚着门框,得意地笑着。她抱出一个枕头,宣誓着领地:“今天,我要跟你睡!”又不由分说地用她自己套住我,又用被子套住她自己和我,又一阵桂花香袭来,愈加浓稠。我左右看着,惊觉窗台上母亲打理的菜枝正郁郁葱葱、衣柜中的每一件衣裤都由母亲熨烫得服服帖帖、书架上的书也由她排得整整齐齐、连最后的被子也由她小心翼翼地压好……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间留下母亲的痕迹,如同桂香一般再难分离了。
第二天,父母坚持着要送我。而母亲仍旧是将我护在马路内侧,过马路时软软地伸出满是皱痕的手……目的地终究是到了,车掩映在一树桂花下。“雯,想啥时回就啥时回哈!爸妈随时来接你。”身后传来母亲的呼喊。我怔怔地往前走着,不再搭话。空气中氤氲着浓稠的桂香,到了拐角处,终又是回眸一瞥,却瞥见了那银色的小轿车。它静静地呆在树下,仍痴痴地守望着,立成了永恒的模样。眼前终又是模糊一片。不知不觉间,这爱的关怀竟和着桂香不经意间将我包围、浸泡,再难割舍。
“世上只有妈妈好,有妈的孩子像块宝。”泽园里,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给她的妈妈唱着赞歌。我翻开书的扉页,写着给妈妈的信,头顶桂树上的花儿频频落下一些。